第109章 闵双双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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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姨,我会听话的◎

女主人罗小菊被金钱所迷, 哪里还在意什么拐卖孩子犯法?

【我只是做个介绍,就能赚五千块,人不是我拐的, 也不是我卖的, 关我什么事?咱们这个三村湾上百多栋房子, 不晓得藏了多少脏的、臭的, 我就是给龚长水家里介绍一下,有什么关系呢。】

想到这里,罗小菊换了个手抱孩子,对赵向晚说:“那, 我给你介绍一个?”

探听到了消息的赵向晚将身体往靠背竹椅上靠了靠,一副懒骨头的模样:“一定得漂亮啊, 我要是相不中, 我肯定是不要的。”

罗小菊先前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赚这个昧良心的钱,现在看赵向晚一脸挑剔的模样, 忽然就着起急来:“肯定漂亮啊,我带你去看嘛。”

赵向晚慢吞吞站起身:“那行吧, 我先去瞅一眼。”

想着马上就能赚到钱, 罗小菊心头火热,赶紧将手中孩子交给老人,换上胶鞋:“走, 我带你过去。”

赵向晚看向正兴致勃勃带着孩子们玩的祝康, 喊了一声:“你在这里等着我, 我去去就来。”

赵向晚与祝康是慢慢熟悉起来的。

1991年寒假进重案组实习, 参与翁萍芳被杀案时, 祝康刚刚从公安大学刑侦专业毕业分配进组, 算起来祝康是1991届, 正好大了1995届的赵向晚四届。

祝康是农家孩子,个子瘦小、性格内向,不像朱飞鹏那么爱抢风头,默默地做笔录、细心完成现场勘查,赵向晚一直将他定位为一个尽职尽责、辅助破案的刑警。

真正给赵向晚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两次。

一次是在火锅店与樊弘伟相遇,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出来之后,赵向晚感慨了一句:樊弘伟一个当年受了蔡畅恩惠的小混混,十年后日子过得为么滋润,可当年帮助过他们的蔡畅却英年早逝,只剩一座孤坟、一份卷宗、一声喟叹。公平吗?不公平!

赵向晚第一次听到祝康骂了一句粗话:妈的,不公平!

当时赵向晚就想,这个小个子刑警看着内向,其实还是有血性的啊。

还有一次,是费家劫案,祝康在现场对费家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检查,一会在地上趴着,一会爬到窗框上取样,连卧室窗帘、卫生间洗漱杯、厨房碗筷都没有放过,总共取了多组鞋印、指纹,并针对现场三组脚印进行分析。祝康展露他出色的刑侦能力,看得出来他对足迹学很有研究。

再后来,赵向晚与重案一组的人接触越来越多,祝康虽然话少,但做事一丝不苟,笔录做得比一般男生细致,字体也不大,从这些细节来看,赵向晚判断他是个不太有自信、但自律严谨的同事。

这一次与他出任务,看到他默默承受着剧烈的头痛、自我消化着不为人知的心理创伤,赵向晚这才知道,祝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。

祝康听到赵向晚的话,屁颠颠跑近,一脸懵懂地问:“你去干嘛?”

赵向晚看了一眼罗小菊。

罗小菊“嗐!”了一声,“我带你对象在湾子里转转。你一个大男人,就别乱跑了。”

祝康“哦”了一声,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,“我,我还是跟着你吧,这里我们也不熟悉,莫被她骗去拐了。”

罗小菊翻了个白眼,心想着这真是个二傻子。赵向晚不晓得多精明的一个女人,想拐人的是她呢,傻子还担心她被别人拐了。

赵向晚抿着唇,给祝康递了个赞许的眼色:嗯,人傻钱多的形象表达得非常生动自然,继续。

祝康“哈”了一声,指着罗小菊说:“你别拿白眼翻我,我又不傻。我告诉你,我就在你家里等着,要是我对象半个小时不回来,我就把你家房子给烧喽!”

有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这威胁果然有效,罗小菊只得放软了态度: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,就带你对象出去最多半个小时,一会就把她送回来行不行?”

祝康低头看一眼手表:“嗯,现在是十二点二十,五十之前要是不回来,我就烧房子。”

罗小菊看到祝康这无赖的一面,再也生不出半点懈怠之心,拉了赵向晚一把:“走走走,快点,龚家住湾子里头,走过去也得七、八分钟咧。”

赵向晚甩了她的手,略带些嫌弃地说:“你莫催,我晓得轻重。”

罗小菊是从其他村嫁过来的,在三村湾住久了,汽车站附近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,她见识多了心也有点野,一心想要赚大钱。赵向晚那一句中介费五千块把她脑子激得一热,第一时间想到被龚长水他们拐过来的母女俩,想都没有想就带着赵向晚过去相看,走在路上才想起一件事:龚长水他们打不打算卖孩子?

自古财帛动人心,罗小菊没有往下细看,管它呢,走一步是一步,等赵向晚看中了孩子,再来打听龚长水这边想法呗。大家都在一个湾子里生活,谁不知道谁啊,龚长水这人自从到珠市打工之后就没学好,一天到晚坑蒙拐骗,有钱不赚是傻子!

赵向晚安静倾听罗小菊心中所想,对这个龚长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。

他应该就是“他们”中的一员,与邱三勇同为罗县人,住在三村湾,因此绑架了闵家槐与闵双双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带回家来。

罗小菊带着赵向晚走到龚家,扯着嗓子喊了一声:“桂婶儿,在家吗?”

龚长水的母亲,被罗小菊称为桂婶的有些警惕地走了出来,看到是罗小菊,这才将她和向晚让进屋来。

罗小菊介绍赵向晚说是自己的表妹,名为小晚,湾子里的人也不讲究,什么小碗、大碗都无所谓,只要是亲戚,那就是自已人,不必提防。

同样也是两层楼房,不过龚家的条件就差远了。只有一楼简单装修了一下,楼梯、二楼完全是毛坯状态。楼梯连个栏杆扶手都没有,只有预制梯段一截压在墙里,另一截悬挑出来。客厅里也只摆了张旧桌子,五、六把竹椅子,连个开水瓶、茶杯都没有,不像是经常有客人来访的场面。

罗小菊眼珠子转了转:“长水哥不在家?”

龚长水先前结过婚,不过因为他赌博欠债,老婆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,两人离了婚。他现在家里只有老母亲一个,屋里冷清得很。

桂婶叹了一口气:“和他那个兄弟出去了,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。唉!我老了,帮不上忙了,就指望着他结婚生子,家里能热闹点儿。”

罗小菊嘻嘻一笑:“前一阵子不是看长水从外地拐了个老婆回来吗?还有个小姑娘,多了两个人,不挺热闹?”

桂婶欲言又止,指了指西头那间房门紧锁的屋子:“还没养熟,不听话咧。”

罗小菊道:“女人嘛,都舍不得孩子。你把她和孩子分开关着,她心里一慌说不定就听话了。”

桂婶可有可无地点头敷衍:“嗯嗯。”

罗小菊却很积极,自告奋勇站起身:“我来帮你,婶子。免得被她给跑了。”

桂婶年纪大约六十,头发花白,不过腰板还算硬朗。看到罗小菊这么积极主动,有些意动。

【长水把人带回来,一天到晚锁在屋里,也不知道到底做没做成夫妻。那小姑娘倒还听话,不哭不闹,见到我了还知道喊奶奶,礼貌得让人心疼。作孽哦,把人拐了过来做什么?女儿都出嫁了,我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养老,虽然拐卖妇女丧良心,可是我也没办法啊……】

【女人嘛,只要做了夫妻,上了床,就有了感情,到时候再哄一哄,不就成了?她孩子都在这里,还能跑到哪里去?】

桂婶一边想,一边也跟着起来,从裤腰带上扯下一片钥匙,对罗小菊说:“我开了门,你把那小姑娘抱出来,我还得赶紧再锁上门,不然那病秧子跑了,我儿子要骂我的。”

罗小菊满口答应:“行,我手脚麻利得很,婶子你放心。再说了,咱们这湾子里的人都沾亲带故的,她能跑得出去?前脚出门,后脚就得捉回来!”

她转头看一眼赵向晚:“你也过来帮帮忙。”

桂婶拿着钥匙把门打开,门一推开,一股子屎尿臭味扑面而来。

桂婶一边骂一边去拎尿桶,罗小菊则走进去抱起坐在床边的闵双双,闵家槐苦苦哀求:“求求你们,不要抢我孩子。”

赵向晚站在门边,正看到罗小菊抱着闵双双快步出来,桂婶将瘦弱的闵家槐推倒在**,两人联手,迅速把母女俩分隔开来。

闵双双今年八岁半,模样漂亮,表现得很乖巧懂事,顺从地跟着罗小菊一起出了门,看着桂婶锁上门,目光盯在桂婶挂钥匙的腰上。

【我要乖,不能吵,讨好她之后把钥匙偷来。】

嗯,不愧是闵成航的女儿。

不到九岁的年龄,就知道先装乖麻痹大人。

闵双双上小学三年级,八、九岁的年纪,体重也有四十几斤,抱在手上沉甸甸的。罗小菊抱了一下就受不住,弯腰把她放在地上,双手放在她肩膀上,推到赵向晚面前,示意赵向晚好好相看一下,满意不满意。

赵向晚蹲下来,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。

杏眼、秀鼻、樱花粉的小嘴,漂亮精致的瓜子脸,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。赵向晚抬起手,抚了抚她脸庞,又拉了拉她胳膊和腿,一脸的挑剔。

闵双双圆睁双眼,任由赵向晚摆布,但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将她的内心的恐惧表达出来。

【她们是不是要卖掉我?】

【卖掉我了,妈妈怎么办?妈妈还要吃药,不能难过不能累。】

【妈妈说,坏人要威胁爸爸做坏事呢,爸爸做坏事的话,警察会不会把他抓起来?】

赵向晚站起身,冲罗小菊点了点头,意思是这个小姑娘还不错。

罗小菊眼睛一亮,凑近她耳边:“真给我五千?”

赵向晚点头:“真的。”

罗小菊再一次确认:“真愿意出两万买?”

赵向晚犹豫着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
罗小菊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,急得一把将赵向晚拖到一边:“怎么了?哪里不满意?”

赵向晚做出一副肉痛的模样,撇了撇嘴,对罗小菊说:“还是太小,得养十年才能接客,啧啧啧,不划算,我得想想。”

深谙人性的赵向晚知道,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急切,罗小菊反而会警惕。赵向晚越是不情不愿,罗小菊越当真。

罗小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:“喂,你莫嫌她小啊,这么漂亮,你买回去先让她学点表演,上台演出嘛。这孩子长这么漂亮,干点什么不赚钱?你在外面有门路,肯定有办法的嘛。放在我们这里,只晓得吃饭、拉屎,什么用都没有。”

桂婶听着不对劲,走过来问:“小菊,你这是想干嘛?”

罗小菊说话也不避着孩子,开门见山:“我这表妹在南方大城市里,是做那种生意的,你懂不?很赚钱的咧。她现在年纪大了,想买两个漂亮小姑娘养在身边好好培养,将来接她的班。我这不想着长水拐来两个,大的可以当老婆,小的留在家里也没用,不如把这小姑娘卖给她。”

桂婶一听,立刻来了兴趣:“你肯出多少钱?”

赵向晚没有说话。

罗小菊帮腔:“我表妹还在犹豫咧,她愿意出两万买,就是嫌孩子太小。”

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,赵向晚低下头看看手表:“喂,半个小时快到了。”

罗小菊一听,吓得赶紧把闵双双往桂婶那里一推:“婶儿,这孩子你带着啊,你问问长水的意见,要是想卖呢,就过来找我。我先回去了,家里还有个二傻子,我怕他烧了屋子。”

桂婶还以为罗小菊在说她那个赌鬼丈夫,忙催促道:“好好好,你快去吧,从后门走。”

罗小菊与赵向晚一起从堂屋后门离开。

桂婶做惯农活平时根本闲不住,屋后种了不少菜。赵向晚从堂屋后门出来,穿过一大片菜地,抄近路回了罗家。

祝康站在罗家地坪前,一边看手表一边朝着路那头张望。

看到赵向晚的身影出现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等到罗小菊走近,他没好气地说:“只剩下两分钟了,我跟你讲,我打火机都准备好了……”

罗小菊钱还没到手,心烦气躁地回了一句: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,你别催了,真烦人!”

等到三人都回了屋,罗小菊继续游说赵向晚:“别嫌孩子小,我敢说,你到哪里都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。”

赵向晚叹了一口气,看了看窗外:“表姐,既然你说我是你表妹,那就是自己人,我跟你说实话实说。两万块是多少钱,你知道不?在我们村,一万块可以买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,八千块可以买一个两岁不到的男娃。你以为我这两万块钱挣得容易?就算是皮.肉生意,那也是血汗钱呐,我还是觉得孩子小了点。不过……你看看那边的想法吧,如果真心实意卖,一万吧,一万我就买了。”

买货的才会嫌货,付钱的才会压价。

表现得太痛快,绝对不是做生意,对方肯定要怀疑。

只有这样一边嫌弃,一边压价,才是真正做生意的态度。

罗小菊紧张地看着赵向晚:“那,我五千块钱的中介费呢?”

赵向晚看着她,表情很平静:“中介费给你20%,两千吧。表姐你出去打听一下,我在南方做生意,中介费都是10%,我给你20%。”

先用大钱把罗小菊砸晕,等她上了钩之后再来砍价,这就是赵向晚的套路。

一下子从五千降到两千,罗小菊很烦恼。她看着赵向晚,又转头看一眼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祝康,很不高兴地说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刚才不是说五千,现在怎么就掉到了两千?太少了!”

赵向晚微微一笑,作势要走:“你租房子,一个晚上五块,两千块得租上四百天,一年多呢。上下嘴皮子一动,赚两千块,还不多?你要是嫌少,那就算了,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。本来呢,那个孩子看着只有七、八岁,太小了,我并不满意。”

罗小菊慌忙拦住她:“好好好,两千就两千,你坐着,我去帮你跑一趟。”说完,似乎是害怕赵向晚反悔,她飞快起身,往龚长水家跑去。

看着罗小菊狂奔的背影,祝康对赵向晚的敬佩之心犹如滔滔江水、连绵不绝:“向晚,你,你怎么想出这一招的?”

赵向晚冲他使了个眼色,两人上了楼。

关上门,再拉上窗帘,确保没有人偷听之后,赵向晚这才坐在床边,悠哉哉地和祝康聊起天来。

“你还记不记得,刘商军给闵成航传了一个纸条,说他妻子打电话说下周回来?”

祝康点头:“记得。”

“那你觉得,三天后闵成槐会不会出现在星市?”

祝康摇头:“不是被绑架了吗?怎么可能回去。”

赵向晚看了他一眼:“那你小看了闵成航的决心。从他拿刀砍向小学生的那一天开始,他的目的只有一样:护妻女周全。如果他没有亲眼见到妻子,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。他既然有能力安排证据,那同样也有办法推翻。”

祝康似乎有点明白了:“哦,我明白了。这是闵成航与绑匪之间的约定,除非绑匪放出他妻女,他才会乖乖自首。”

虽然想通了这一点,但祝康心思缜密,立刻找到漏洞所在:“可是,绑匪怎么可能乖乖放人?要是放了人,闵成航反手把他们举报了怎么办?”

赵向晚转头看着那廉价布料做成的窗帘,硬而厚的布料,俗气的花纹,却是这个县城最常见、最华丽的装饰。

“所以,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定要买双双那个小姑娘?”

赵向晚的声音淡淡的,落在祝康耳朵里却很有力量感。他大为震撼,呆站在窗边:“你的意思是,他们会扣着孩子?”

祝康想通了这些关键,看向赵向晚的眼神里带着崇拜:“你说你,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?绑匪要干一票大的,所以绑了闵成航的老婆孩子。闵成航为了保护妻女,只得不断与他们周旋,不仅让我们警方开始怀疑他、不断寻找证据,还逼得对方不得不安排他妻子主动联系他。这一回绑匪同意放回他妻子,但是一定要捏着一样东西,保证闵成航不会反水。还有什么,比孩子更有效?”

可是转念一想,祝康又觉得不对:“如果绑匪要拿孩子来钳制闵成航,那怎么可能把她卖给你呢?”

赵向晚瞟了他一眼:“绑匪是什么人?他们哪里有耐心带孩子?多半是把孩子丢在三村湾这里,或者直接撕票。反正只要闵成航认了罪,邱三勇放出来,干完一票大的,他们拿着钱远走高飞,还管什么闵成航,管什么闵双双?”

祝康眉头紧皱:“那……闵成航根本就没有达到目的。”

赵向晚思索片刻:“或许,闵成航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。在他心目中,妻子是第一位的,而且妻子身体病弱,必须第一个救出来。至于女儿,一来女儿乖巧聪明,懂得审时度势,二来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能降低绑匪戒心,他相信女儿能够活下来。只要绑匪开始动手,我想他立刻就会举报,与我们取得联系,争取解救女儿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祝康的心脏被揪成一个团,又酸又涩:“可是,双双只有八岁半,她只是个孩子。再聪明、再乖巧,面对凶残的歹徒,谁能知道保不保不住命?这个闵成航,心可真大!”

赵向晚看了他一眼:“所以,我们要先下手为强,把小姑娘买下来。在不惊动绑匪的同时保证孩子的安全,只有这一个办法。”

祝康张了张嘴,内心涌动着深深的感动,他想了半天,从口袋里掏出钱包,拿出里面所有的钱,一把塞进赵向晚手中:“都给你。”

看着手中有零有整的钞票,赵向晚笑了,毫不客气地放进口袋:“行,算你一份了。”

祝康又问:“既然已经知道人质所在,咱们就不能与罗县警方联系,直接把他们抓住,解救人质?干嘛还要花钱买孩子?”

赵向晚摇头:“对方所图太大,在没有明确他们所有布署、揪出所有团伙之前,不能打草惊蛇。你放心,这一万二千块钱,肯定得让许局给我们报销!到时候追回赃款的时候,直接冲抵。”

祝康一听还能报销,立刻伸出手找赵向晚讨要刚才给她的钱:“那你把钱还我。”

赵向晚看他那小气肉痛的模样,被他成功逗笑:“你钱都交出来了,还想着拿回去?休想!”

祝康搔了搔脑袋,正要说话,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。

祝康立刻闭上嘴,跑去将门开了一条缝,没好气地瞪着一脸兴奋的罗小菊:“干嘛?”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暗示罗小菊:正要干点什么,却被你打断。

罗小菊没在意祝康的不耐烦,腆着脸笑:“老板,我找小碗。”

祝康故意门在门边,挡住罗小菊的视线,等了一会听到赵向晚说一声:“好了,进来吧。”他才开了门。

被这两人阻挡了一阵,罗小菊刚才的兴奋劲渐渐散淡了一些。

看到倚坐在床头的赵向晚,罗小菊在心里骂了一句,脸上却堆着笑:“那个,我和龚家谈好了,就按你的价,把那小姑娘卖给你。”

赵向晚早知道是这个结果,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他们马上就要带着闵家槐去星市,闵双双就成了一个难题。带着吧,没了钳制闵家航的筹码;放在家里吧,这小丫头一张小甜嘴,把龚长水的母亲哄得团团转,万一跑了呢?杀了吧,还得挖坑埋,累。

现在罗小菊送来一桩现成的买卖,多好。

既赚了一万块钱,有了活动经费,又顺利处理掉小丫头这个累赘。到时候闵成航要是问起,就说老家亲戚带着,等他顺利入狱换出邱三勇,再把丫头送回来。至于要不要送回来,嘁!开什么玩笑。

听到罗小菊的汇报,赵向晚皱了皱眉,叹了一口气:“那,明天我来领孩子吧。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,还得去银行取钱。”

罗小菊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,着急地催促:“那边说了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你要是干脆呢,他们也干脆。如果你磨磨唧唧,就怕他们不肯卖了。”

赵向晚这才慢吞吞起床:“那行吧,我去取钱,你等着。”

她左右看看这屋子,皱眉道:“烦死了,多个孩子怎么睡嘛。算了,我等会叫个车过来,直接把孩子带回去得了,不然还得安顿她睡觉的地方。”

罗小菊一听更觉得好:“好,挺好。这房费我也不收你的,你直接把那小姑娘带走吧,免得被人看到也不好。”

赵向晚与祝康到市里银行取了钱,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到湾口等着。祝康拎了行李放上车,赵向晚则与罗小菊一手交钱、一手领人。

龚长水没有出面,带孩子过来的人是桂婶。

桂婶牵着闵双双的手,把她推到赵向晚面前,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:“去吧,跟着这个姨,以后吃香的喝辣的,要听话。”

闵双双很听话地点头,仰着头看着赵向晚,喊了一声:“姨……”

赵向晚点了一万块,拿在手上却没有给桂婶。

桂婶眼巴巴地看着那钱,却不敢催。

赵向晚说:“你得给我立个字据,还要签字画押,不然将来万一你后悔要把这孩子要回去,我岂不是亏死?”

桂婶期期艾艾:“不会的,不会的。”

罗小菊读过初中,算是湾里的文化人,她看着赵向晚手中的钱,眼睛里恨不得生出勾子来,赶紧拿来纸笔,按照赵向晚的要求立了字据,把钱数写上,又按了手印签了字,赵向晚这才把钱给了她俩。

赵向晚将字据叠好放进口袋,心里想着这可是报销的凭证。她伸出手牵过闵双双的手,对桂婶和罗小菊冷着脸说:“人我可领回去了啊,以后是死是活你们都不要管,也别和人家说,听到没?”

桂婶和罗小菊接过厚厚的一迭子百元大钞,早就迷了心窍,哪里还顾得上赵向晚和她们说话,只知道用手指沾着口水,快速地点着钱,嘴里说着:“好好好,听到了听到了。”

在这样的“友好”氛围中,赵向晚悠然离开了三村湾,根本没有任何村民阻挡。

上了出租车,坐在副驾驶的祝康说了一声:“走!去火车站。”

祝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
【啊啊啊,快走快走,快点离开这里。万一姓龚的冒出来怎么办?万一村民意识到不到冲出来怎么办?】

曾经参加过被拐卖妇女解救行动的祝康,见过太多村民合起伙来对抗警察,拿着锄头、尖扁担与警察对峙的场面,赵向晚带着双双一上车,他就开始紧张。

司机的后背一僵。

【这哪里来的外地人?不会是到我们三村湾搞什么名堂吧?】

赵向晚听到司机心中所想,知道他是三村湾的人,便冷声道:“火车还早呢,你催什么催。”

司机听到她这不耐烦的本地口音,脸色果然和缓下来:“你们几点的火车?”

赵向晚看了看表:“还有一个多小时呢,不急。”

司机哈哈一笑:“我们县城小,火车站离这里也就一刻钟,莫急莫急。”

说罢,司机一脚油门加起,将他们送到火车站。

到了火车站,祝康终于松了一口气,来到乘警室,亮出工作证,走特殊通道,带着赵向晚与闵双双上了最快到达星市的列车。

直到坐在餐车上,祝康这才有时间关注闵双双。

一路走来,这孩子乖得出奇,一个字也没有说,牵着赵向晚的手,寸步不离。不管大人走得有多快,她都努力跟上。不喊渴、不叫饿,连上厕所都不敢主动提要求。直到憋得受不了了,她才拉了拉赵向晚的胳膊。

赵向晚其实也在精神高度紧张中。

她不知道龚长水在火车站有没有同伙,也不清楚对方是否会反悔,更怕被他们看出端倪,因此刚才一路行来,一直在全神贯注观察着四周人群的反应。

被闵双双拉了一下,赵向晚这才反应过来,看着她憋得通红的小脸,听到她可怜兮兮的低语:“姨……上厕所。”恨不得砸自己脑袋一下,赶紧牵着她的手,送她到厕所门口。

闵双双上完厕所出来,洗了手,在衣服上擦干净手,这才过来牵住赵向晚的手,仰着脸说了句:“姨,我会听话的。”

这话一出,赵向晚心中一酸,恨不得抱着这个孩子好好安抚一下。

不过赵向晚并没有表达出强烈的情感,只是带她走到餐车角落坐下。

确认过餐车上的服务员都是正常人之后,赵向晚悄悄亮出自己的警官证。

闵双双一看到那上面的警徽,大眼睛里立刻盈满泪水,安静地顺着脸颊滑落。

【妈妈,你们快去救我妈妈。】

赵向晚压低声音道:“你先跟我回家,我们回头再来救你妈妈。现在我们不确认坏人到底有多少,所以要小心点。”

祝康看到闵双双那张默默流泪的脸,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再一次闪过记忆碎片。

扎蝴蝶结的小辫子,被扯脱了。

大大的眼睛,瞪得溜圆。

眼中满是泪水。

一根手指,竖到唇边,比了一个“嘘——”

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袭来。

汹涌的记忆喷涌而出,而大脑仿佛成为一条狭窄的通道,被这大量的记忆挤压得胀痛无比。

祝康闷哼一声,抬起双手,死命按住太阳穴。

深呼吸。

呼——吸!

呼——吸!

不要想起,现在还不是时候!

赵向晚察觉到了祝康的异常,凝神看去,却再一次听到了祝康那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嚎叫。

【姐姐,姐姐——】

【有坏人,你快跑啊!】

【好多血,姐姐死了,我不敢叫,啊——】

最后那一声“啊——”撕心裂肺,就像钝刀子割着赵向晚的耳朵,让她毛骨悚然。

祝康幼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场景,让他的内心充满悲痛?

祝康是不是看到过姐姐被人杀害的场面,所以遭受了极为严重的心理创伤?

赵向晚伸出手,盖在祝康眼睛上,轻声道:“忘记吧,忘记吧。”

赵向晚的手掌柔软而干燥,祝康眼前一黑,在她的心理暗示下,所有记忆画面如退潮一般消失不见。

祝康身体往后一仰,让开赵向晚的手。

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已经变得放松,不再需要从赵向晚那里汲取能量。

祝康放下按住太阳穴的双手,看着闵双双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疼爱:“你别怕,我们是警察,是来救你的。”

自从被拐,闵双双没有睡过一天好觉。

别看她才八岁半,可是因为母亲身体病弱,平时叮嘱母亲吃药、休息的人都是她,因此她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。

她知道自己不能吵闹、不能提过分要求,不能惹恼绑匪,只有先保存力量,才能等到爸爸来救她们。

闵双双相信自己的爸爸,她无比信任爸爸。

别人说闵远航是个没用、老实的小职员,但闵双双知道自己的爸爸非常聪明,他会唱很多歌,会背很多诗,会修小电器,甚至还会帮妈妈打针,会自己开药。

在闵双双眼里,爸爸的心很小,只装得下她和妈妈,不然,这么聪明的爸爸一定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人。

因为有这份信任,闵双双忍受着所有的痛苦,哪怕胳膊被拉得差点断掉,哪怕被推在地上摔破了皮,哪怕几天不允许洗头洗澡、不给换衣服,她都不哭不闹。只要他们让妈妈按照吃药,只要妈妈没事,她怎么样都可以。

原本以为,赵向晚过来买走她,她被迫与妈妈分离,会是新的灾难开始,没想到,却是所有不幸的结束。

闵双双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安全,依然瞪着大眼睛,就这样盯着祝康与赵向晚,默默地流着眼泪。

这样懂事的孩子,实在招人疼,难怪桂婶在卖她的时候那么不舍,难怪闵成航对女儿有无比的信心,知道她会无恙。

到了星市之后,赵向晚不敢笃定市局没有“他们”的眼线,索性把闵双双送到季家别墅。

闵双双长相精致漂亮,性格乖巧懂事,到哪里都受欢迎。季昭的奶奶周芳溪更是把她当成宝贝,给她买最漂亮的小裙子,给她扎小辫子,还特地找来三年级课本,让洛丹枫给她补课。

安顿好闵双双之后,已经是晚上十点多,赵向晚与祝康索性留在季家别墅休息。第二天两人一起回到重案组,了解这边的审讯进展。

高广强对赵向晚的效率非常满意,昨天上午去,今天上午回,24小时顺利解救一名人质,还找到了“他们”在罗县的落脚点。虽说花了一万两千块,但这个钱等案件收网之后都会追回来。

对比赵向晚与祝康,高广强这边却不太顺利。

朱飞鹏咬了咬牙:“那个闵成航嘴硬得很。面对阿强、刘商军的证词,他不置可否,只说等老婆过来之后,会交代一切,如果不见到他老婆,他一个字都不会说。”

黄元德补充道:“是的,我们目前并没有关键性的证据。阿强的证词只能证明闵成航两年前买过一把砍刀,刘商军的证词只能证明他在案发之时人在珠市,但到底他有没有入室抢劫,又是因为什么抢劫,我们都不知道。”

周如兰道:“毕竟那是两年前的案子,关键证据都已经消失。除非闵成航自己承认,否则我们只能以他当街砍人、故意伤害,移交检方。”

高广强总结:“目前,我已经向领导汇报,他们高度重视此案,已经派人监视刘商军、阿强的行踪,只要他们有异常举止,立刻就有人报告。另外,关于向晚提到咱们警队可能有他们眼线的问题,也已经开始清查,目前并没有发现问题。如果不打草惊蛇的话,那就只能等到闵家槐来见他,看看闵成航会怎么说。”

赵向晚点头道:“闵成航是个非常聪明的人,想要消除他的戒心,让他选择与我们合作,只能等到闵家槐与他见过面之后,才能进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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